峭壁上的“蜘蛛侠”。
清理出的垃圾用蛇皮袋装好集中起来。
清运山上的垃圾只能使用笨办法——靠人力挑下山。
山道上的日常保洁。
背着安全绳上山。
在崖缝中捡拾垃圾。
挑着垃圾下山去。
用担挑可以带更多垃圾下山。
壮实、胆大、心细……
凭借着过硬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虽然入职只有两年多，但是47岁的张帆已经是宁夏贺兰山国家森林公园的安保保洁队长，也是能够在景区的悬崖峭壁上清理垃圾的三个“蜘蛛侠”之一。
态度好、情商高、有耐心……
张帆的工作责任区在宁夏贺兰山国家森林公园景区青松岭的索道口区域，工作职能也不只是简单的安保和保洁工作，而是兼安全员、救护员、卫生员、防火员、咨询讲解员等五大职能于一身，正是凭借着干脆利索又细腻质朴的性格特质，让他在这些身份中游刃有余地来回切换。
守护最多时一天从山上挑下80袋垃圾
宁夏贺兰山国家森林公园景区索道口位于青松岭区域，凡是乘坐索道上山的游客都会在此地集中，平时周末接待2000人左右，到了五一、十一等旅游旺季突破8000人是常有的事，其中创纪录的一天则有14000人经过青松岭。工作量最大的一天，张帆和他的同伴从山上挑下了80蛇皮袋的各色垃圾。
据张帆介绍，在宁夏贺兰山国家森林公园中17名工作人员都有各自固定的责任区，其中4人是在青松岭区域定点作业，但是到了五一、十一假期就需要增加到50个人，青松岭一个地方就要8个人。“我们这里是通往山上各景点的十字路口，只要走南线或乘坐索道，都得在这里集中，下山的游客也会在此歇脚用餐，节假日来往的游客多，产生的生活垃圾也多。”张帆说道。
而从山上清运垃圾下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只能用肩膀把这些垃圾“挑”下山。游客在山顶留下的垃圾中不乏泡面桶、凉皮餐盒等各种食物包装，为了避免弄脏缆车，山顶上的垃圾是不能使用缆车运下山的。因为缆车运行起来就一刻不能停，万一运垃圾沾染上了油污非常难清理，也会降低游客的乘坐感受，所以清运山上的垃圾只能使用笨办法——靠人力挑下山。
为了提升垃圾袋的载重量，所有垃圾袋使用的都是蛇皮编织袋，而非常见的黑色塑料袋。“蛇皮袋子够结实、承重大，装满垃圾可以经得住，挑着下山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被刮烂。”张帆说道。
而使用“挑”这个办法，也是张帆他们在实际工作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背着垃圾袋容易被垃圾里的汤汤水水弄脏衣服；提着费劲不说效率还低，一次顶多提上一两袋。因为不少保洁人员都有在农村生活的经历，所以就有人用木棍当作扁担挑垃圾下山，最多一次可以挑4袋子垃圾。“用担子挑着时垃圾袋离人远，不用担心汤汤水水流到身上，遇到上坡下坡还可以通过调节扁担两侧的高低灵活通行。”张帆说道。
宁夏贺兰山国家森林公园副总经理苏静怡介绍说，景区全程10公里的山路，一般人轻装上阵尚且吃不消，保洁人员日复一日挑着垃圾下山，很多时候还要爬上峭壁捡垃圾，是个辛苦和风险并存的工作。不过，每到黄昏，保安和保洁人员下山时，用一根棍子挑着垃圾，像挑山工一样唱着歌，也成了贺兰山上一道独特的人文景观。
危险绑安全绳下峭壁清理垃圾
游客多产生的垃圾自然就会多，不过这只是让工作辛苦一些，而无意中飘落的垃圾，以及个别调皮孩子和好奇游客的出格之举，则为张帆他们的工作带来了风险。比如有游客会把一些易拉罐、饮料瓶之类的垃圾顺着山崖抛下，只为听个响声。为了清理这些散落在峭壁间的垃圾，保洁员们自制了两米多长的钩子来清理，而那些卡在峭壁边缘用钩子也够不着的垃圾，就成了张帆、姚镇财、崔宗胜三个“蜘蛛侠”的专有垃圾。他们腰间系着安全绳索，从高高的山顶吊到峭壁上捡垃圾，这样的举动非常危险，除了胆子大，还要体重轻、心思细，不是老手根本干不了这种活儿。目前，整个景区只有这张帆等三人有能力做这样的工作。
眼前是山崖峭壁，脚下是深沟险壑，张帆双手拉扯着绑在身上的长绳，一段一段地将绳子放长，身体也随之一截一截地降落。石头缝隙里，一个易拉罐若隐若现。张帆停止放绳，双脚撑住石头，一手拉着绳子保持平衡，一手伸向前方，将易拉罐捡起放进腰间的垃圾袋里。捡拾完一整片区域，他挥动手臂拉扯绳子，同事会将他拉上去……这样在旁人看来相当危险的场景，对于张帆、姚镇财、崔宗胜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除了悬在峭壁清理垃圾，有时候张帆他们还会帮游客捡回一些不小心掉落在峭壁和沟壑的个人物品。2020年五一假期，一位游客在崖壁栈道游玩时把自己的眼镜、卡包等物品掉落到了距离山顶20多米的峭壁上。张帆腰间系着绳子吊下去帮游客捡了上来，同时捡起了发现的一个垃圾袋和饮料瓶。“游客来旅游是看美景的，不是看垃圾的，无论距离山顶有多远，掉落的位置多危险，只要是能看到的垃圾袋、饮料瓶，我们都会吊着绳子下去捡上来，保护山林景色优美是我们的工作也是职责。”张帆说道。
掉落在峭壁上的不仅仅只有垃圾，也会有游客掉落的手机。无限风光在险峰，不少游客喜欢在山顶悬崖峭壁间对着高山自拍，手机掉落就成了一个高概率事件。宁夏贺兰山国家森林公园最容易掉手机的恰恰就是上山索道和崖壁栈道这两处比较危险的地方。
索道的正下方是茂密的松林，虽然离地至少有十几米高，但手机掉落过程中会被松枝遮挡，不一定会摔碎摔坏，因此只要有游客掉落手机，张帆就会及时通知同事在索道下搜寻。“只要说清楚是在第几号索道柱附近掉的，我们就能及时通知同事下去找手机。”索道下方是一个斜坡，手机掉落之后有时还会滑落到山谷中。“要是手机没有摔坏，打过去根据响声能辨别掉落的地方，那样还好找一点。如果是傍晚掉落的，手机又摔坏了，找起来就比较费时间，但我们都会想办法帮着游客寻找。”
据了解，他们每个月都要在索道下找四五次手机，一次，一位游客在崖壁栈道自拍时从山顶把手机滑落，张帆的同事们在山下近1公里的地方搜寻了两三个小时才找到。
今年4月6日，一位游客把装着手机的手提袋落在了山顶，张帆捡到后及时通过对讲机与同事们联系，在顾客要出景区的时候把手机及时为他送了下去。
担心最怕游客滞留景区和私自宿营
为了做好森林防火，宁夏贺兰山国家森林公园的保安保洁人员还有一个职能，就是收缴未曾寄存的火种和香烟。一些男游客出来玩，不自觉地想抽烟喝酒放松一下，但是在景区严禁吸烟。“禁烟是为了森林的安全，也是为了游客自己的健康与安全。”张帆说道。
张帆认为，他们的工作最难干的不是吊着绳子去峭壁上捡垃圾，而是心平气和地劝阻游客的违规行为。“我们既要劝阻游客，又不能扫了游客兴致，所以该怎么说话、如何成功劝阻才是最需要学习的，基本上要做到咨询服务时像服务员、抢险救援时像消防员，劝阻劝解时像谈判员。”为了避免发生投诉和纠纷时说不清楚，每个保安身上都有服务记录仪，服务时也要不断提升自己的业务素质。
张帆说，每天下班时同样要擦亮眼睛不能掉以轻心，而且要跟着最后滞留的游客一起下山。与黄山、华山等更加成熟的景区相比，宁夏贺兰山国家森林公园具有一定的游客管理难度，因为景区周边都是山，而且树木丰茂，游客如果不按照规定的线路游玩，就很容易发生危险。在景区的樱桃沟附近是一段相对比较平缓的道路，这一段也是游客们最喜欢拍照的路段，而边拍照边游玩也造成了这一路段容易发生崴脚。一旦有游客受伤，附近的保安保洁们就变成了担架员。
有时候下山时，看到有滞留或者背着帐篷的游客就要特别“关照”了，要劝阻他们尽快离开。有时候下班了发现停车场还有车，就要让还未下山的同事进行搜索，把意图在山上露营的游客劝下山。在2020年4月，有两名游客进入景区后悄悄地乱走结果迷路了，景区工作人员连夜搜索，直到第二天早上10点多才找到。张帆说：“及时对迷路的游客进行搜索救援也是工作职责，所以每天下班清场成了需要仔细做好的工作，这既是对景区负责也是对游客负责。”
张帆说：“现在上山的游客越来越文明了，不少游客都会在下山时提着自己产生的垃圾，下山后存入垃圾银行。”从2018年景区设立垃圾银行以来，已经有5万多名储户。“游客捡回来的是垃圾，储存的是文明。希望前来爬山的游客都能文明旅游，除了脚印什么也不留下，除了照片什么也不带走，配合山上的工作人员一起让山常绿、景常美。”宁夏贺兰山国家森林公园副总经理苏静怡说道。
■记者手记
尊重美才会让景更美
入职两年多来，张帆发现，景区内随手乱扔垃圾的现象越来越少了。对他来说，不仅日常的工作量在逐渐减轻，同时更让他欣慰的是，游客的素质也越来越高了。平时工作时，在自己的工作区域内，经常能够看到一些游客手里攥着垃圾，直到遇到路边有垃圾桶才会丢掉。还有一些游客会随身携带垃圾袋，不仅将自己的垃圾收集装好，还会主动捡起游玩途中被人丢弃的垃圾。
在张帆他们看来，游客们在欣赏贺兰山美景的同时，也学会了尊重美、敬畏自然。当然，贺兰山上的垃圾还不会完全消失，张帆他们的日常工作还将会继续，但那些飘落在峭壁间的垃圾，已经很少是游客故意扔的，因为文明旅游的意识根植在了越来越多的游客心里。采访中，无论上山还是下山，张帆和同事们都轻快地走在山路上，很少会显露出疲惫与松懈。显然，在严守自己工作职责的同时，他们真心热爱着贺兰山的一石一景、一草一木，维护着山间、崖壁的洁净，用自己的方式尊重并守护着贺兰山的那份自然之美。
（记者 申雷 孙瑞亭 本版图片均由受访单位提供）
